天橋歷險記

剛剛行經天橋,遇見兩名乞丐。

天橋歷險記-圖  

中國大陸這個地方,雖然經濟起飛程度已到了在月球上賣牛奶的地步(參見電影:獨立日2),卻依然可見路邊乞丐的蹤跡,而其中大部分都有些操作的痕跡。

比如說鐵人三角型。騎著單車,穿著全身降風阻勁裝,地上用粉筆或看板寫著他騎單車環遊中國的夢想,騎至貴寶地盤纏用盡,需45(人民幣)維持熱量。

還有一種親子型。有天在住處附近,看到一名年輕媽媽抱著小孩,地上寫著「求4元餵孩子」。關鍵是那小孩長得太像濃寶了啊,我不得不丟20元重金餵飽她,但後來出去晃了一圈回來發現,給了20元怎麼還缺4元,假濃寶到底有沒有吃飽我都不清楚啊。

今天我遇見的是兩名老人。他們衣著破爛,坐在天橋地上,旁邊放著塑膠碗,裡面有一些零錢。我路過的時候,他們正打開手上的便當,準備一起吃飯。不知為何,這幕著實令人動容,我感覺他們是真正需要幫助的人。

當時我已經走過他們了,但我突然想盡一點心意。路上還有一些行人,我等他們走光後,回頭走向兩名老人,放下50元在其中一個碗裡。比較碗裡都是五毛一元的,50元應該還可以。

然後我很快轉身,離開這裡。我聽見那名老人喃喃的跟我說了些甚麼,我想,不外乎就是謝謝你祝你好運等。本人為善不欲人知,不想糾纏,於是快步離去。

走了兩步,我發現老人聲越來越大,很執著想跟我說些什麼。我回頭又靠了過去:「什麼?」

「這邊還有一個啊」老人指著他的同伴。

「這邊還有一個啊」老人同伴本人也說。

他說的似乎也有道理,但我實在不想再丟錢了。

「你們兩個分一下吧!」

語畢我落荒而逃,老人還在背後呼喊著,搞的我像他媽的搶了錢一樣。

正當我準備走下天橋時,一名聲音叫住了我:「嘿!老兄。」

講話的人是個郎中,年紀和我差不多。平時在這裡擺攤算命,生意似乎還行。

「嗯?」

「老兄,你要小心啊。」郎中說道。

「什麼意思?」

「剛剛的情況我都看見了,嘿!你要小心啊。」

「剛剛?你是指我給那老人錢?」我回頭指著...天橋上空空蕩蕩,哪有什麼老人?

我說:「剛剛那邊有兩個老人,你不是也看到了嗎?」

「坐下來談吧。」郎中指著身邊的小板凳,那是顧客坐的。

考慮了一會,這情形確實有些古怪,聽聽他怎麼說吧。我坐在小板凳上,等著他開口。

「你可以先聽一個故事嗎?是我叔叔告訴我的。」郎中說道,「以前,他就坐在這個位置替大家算命。一坐就是40年,他太了解這座城市了。」

「好的,請說。」我說。

「以前這座橋上有兩名乞丐,年紀都挺大了。大概老在同個地方討錢,時間久了,好像變成朋友似的。他們總是一起行動,據說反而多討了不少錢。

某天,一個路人大概是喝了酒,搖搖晃晃走過去,一把鈔票就丟在其中一個碗裡,可能有好幾百塊。

這下麻煩了。其中一名老人說,他是給我們兩個的,應該分一半吧;另一個老人說,錢丟在我碗裡,怎麼會分一半呢。兩個誰也不讓誰,越吵越兇,最後終於大打出手。」

「這有什麼好吵的,他們不是一個團體嗎?分一分不就好了嗎?」我就是這麼想的,你們都一起吃便當了,50元分一分很合理吧。

郎中說:「老兄,團體分很多種啊。如果你給SHEElla五十元,她大概會去買個便當分給HebeSelina。但你如果給Dream Girls的郭雪芙五十元,她頂多只會指著李毓芬說:『這邊還有一個啊!』」

「好吧,你說的有理。然後呢?」

「然後就出事了。你看這天橋護欄夠高吧?以前大概只有一半高。兩人打得不可開交,一個不小心」郎中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手掌,「噗通!」

「掉下去了?」

「嗯,纏得可緊了。這時候他們就像一個團體了。」郎中簡直沒口德可言。

「天啊。」

「全掛了。」

「等下,你該不會說,我今天看到的就是他們吧?」

「很遺憾,我就是打算說這個。」郎中說道。

「你不覺得有點老套嗎?」我說。

「信不信由你囉,總之,你也不是第一個。」郎中聳聳肩,說道。

「也有其他人跟我一樣嗎?」

郎中說道:「先說,我是看不見他們的。不知有什麼標準,總之有些人看的到,有些人看不到。不過這麼多年了,我整天坐在這,你們的動作我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很多人跟你一樣的,你當然不是第一個。」

「那這些看見的人,會怎麼樣?」我問。

「這我就直說吧,他們會從這裡滾下去。」郎中指著天橋的階梯,我們就坐在旁邊。

我看著那段階梯,說道:「這裡嗎?」

「嗯。」

「你說我現在就會滾下去?」

郎中笑了起來:「我看現在大概不會。」

「什麼意思?」

「不一定的,我也是很久才發現這件事。這裡每隔一陣子就會有人從階梯摔下去,你覺得這段階梯很難走嗎?」

「有什麼難走,不就是一般階梯嗎?」

「是啊!走個階梯有什麼難?但你不敢相信,摔下去的人數遠超過你想像。後來我就發現,這些人都是曾在天橋上做出奇怪舉動的人。所謂的奇怪舉動,就像你剛剛那樣。你說你給了兩名老人錢什麼的,我相信。但在我看來,或其他路人眼中,『這人不知道對著空氣比劃什麼?』才是我們看見的。

我覺得事情有點蹊俏,為什麼有這種關聯?回家問我叔叔,他便講了那段故事。」

「老兄,這座橋不太乾淨。」

我不敢相信,我又得面臨跌倒的威脅了嗎?

「這為什麼會這樣?」

郎中沒說話,只是看著我。

「我該怎麼辦?」

郎中沉默了一會,說道:「你了解道行這種事情嗎?」

「大概知道吧。」

「你覺得我道行如何?」

「應該還行吧。」

「當然不行,我這點道行簡直開玩笑,只有那些他媽的傻B才來找我算命。」郎中對著空中亂指一氣,表達那些曾找他算命的人。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一個毫無遮掩的郎中。

「不是我不願幫你,但我力量恐怕不夠。」

「那怎麼辦?有沒有什麼辦法?」

「我認識一個人,他大概有辦法。」郎中說,「你要見他嗎?」

「當然要!請你幫忙。」

郎中站了起來,拍拍屁股:「跟我來吧,那人就是我叔叔。」

隨著郎中,沒走多遠,我們來到一家小店門口,看起來是獨立咖啡廳。郎中停下腳步:「我就不進去了,」他比了比站在櫃台的老人,「那就是我叔叔,他退休後開了這家店,你跟他講一下你的事情吧。」

「你不進去不行啊,他不幫我怎麼辦?」我說。

郎中說:「他不喜歡我帶人來找他,老說退出江湖,但骨子裡分明還是江湖人,他會幫你的。」

「但是

「去吧。」郎中揮揮手。

「好吧。」我朝店裡走去。

「叔叔啊!」我一進門便伏在地上,朝著櫃檯的老人大喊。

不,那是想像中的畫面。

「你好。」我說。

櫃檯的老人看了我一眼,點了個頭,便低頭回到自己的工作,擦拭杯子什麼的。

我尋思著要怎麼開口:「你好,我今天碰到一件怪事,想請

老人頭也不抬:「抱歉,這裡是咖啡廳,請點餐。」

「喔。」我看著牆壁的菜單,「那請給我一杯冰拿鐵,再來個蛋糕吧,這個包藏惑心』?是什麼意思?」

「眼光不錯,那是本店招牌。要來一塊嗎?」老人抬頭,帶著一抹微笑。

當然要!只要能討你歡心,我願意他媽的來一千塊。

老人將蛋糕和咖啡端來後,又回到櫃台,沒有繼續搭理我的意思。嘿!我的問題你要解決啊。

這「包藏惑心」,看起來就是顆瑞士捲吧。

天橋歷險記-圖2  

嚐了一口,喔喔!這個味道!

這瑞士捲皮Q度破表,直達生涯第一Q,比Maggie QQ啊。我從來不知道瑞士捲的皮需要這麼Q,那就只是個他媽的瑞士捲。當你像伊旺麥奎格一樣困在房間,三天吃不到東西又打不到海洛因時,才會考慮的瑞士捲,那是激不起任何期待的瑞士捲啊。除了皮之外,內餡也有些特別,因為他是鹹的。當然不是像控肉那樣鹹,而是甜中帶鹹,基本上還是奶油味,我對這味道嘖嘖稱奇。

「加了醬油。」不知何時,老人已站在我對面。

「這裏面?」我指著瑞士捲。(其實叫包藏禍心)

「很特別吧?」老人在我對面坐下,笑咪咪的說道。

「不可思議。」蛋糕加醬油就像水餃沾糖一樣,套句周朝先的話就是打亂種啊。但,味道真的可以。

老人靜靜看著我把蛋糕吃完,收起笑容說道:「你找我有事?」

終於來了,你終於願意聽我說了。我把方才的經歷描述給老人聽,乞丐、郎中、郎中叔叔的故事

「我自己說過的故事不用再講給我聽了。」郎中叔叔揮了揮手。

「喔好。」跳過故事,我繼續描述。

「最後您的姪子帶我來這裡。」

「又是那傢伙。」老人說道,「是的,聽起來你有麻煩了。」

「大叔,我該怎麼辦?」

「你的問題是,你犯了大忌。」老人說,「這兩個老傢伙最在意的就是這種情況,他們因此而死,你卻做了一樣的事情,你說他們怎麼會甘心?你為什麼不一人放個十元就好了呢?」

「我」我以為他們是他媽的SHE而不是Dream Girls啊。

「這些傢伙,說實在也挺可憐的。以前從來沒有受過好的待遇,全身都是怨氣,一不如意就鬧個天翻地覆,好幾個人都被整個死去活來。」老人繼續說道,「好吧,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我能想到的只剩一個方法:超渡。」

超渡、獻祭、燒女巫現在的我他媽的什麼都幹啊。

「原理是這樣,我們重現他們最在意的狀態,然後滿足他們,如果順利的話,他們就會離開。以你的情況,如果再一次,你打算怎麼做?」

「當然是給兩個人一樣的錢啊。」

「嗯,這麼做應該會有效果。」老人停頓了一會,說道:「好吧,我需要時間準備,你在這培養些情緒什麼的吧。」

「啊,好久沒搞這個了。」喃喃說完,老人走進櫃檯後方的房間。我則在座位上培養情緒,我該培養哪方面的情緒呢?真田廣之看錄影帶時的情緒嗎?

不一會,老人從後方走出來:「來。」

我們離開咖啡廳,接近午夜,路上行人比剛剛少了很多。我提出一個一直放在心上的問題:「請問這個超渡儀式,費用大概多少?」

老人搖搖手:「小事情。你等下把咖啡錢給我就好,咖啡可不能白請。」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大叔。」我說。

「等下進行儀式的地方在我的道觀,就在那裏。那邊的氣比較足,你懂我的意思吧。」老人指著前方一處建築。

所謂的道觀,有點像一座寬闊的教室。地上鋪了榻榻米,除了一些簡單家具外,基本上空蕩蕩。

「這麼大啊。」我有些訝異。

「嗯,」老人不置可否,對我說道:「等下儀式開始時,我會拿黑布遮住你的雙眼。在我許可之前,你千萬不能偷看,這過程不是一般人該看的,那對你不好。

儀式結束之後,你就會看到他們。然後,盡量滿足他們吧,你得抓住機會,我不是每次都能叫出來的。

準備好了,我就要開始了。」

「好的。」我繃緊神經。

眼睛被蒙上後,感覺特別不安心,不過聽覺變得敏銳起來。老人在我旁邊走動,嘴裡時而喃喃有詞,念著一些模糊的語句。他越唸越快,我能感覺他的手在揮舞著。漸漸的,我感到空蕩的屋子有了動靜,除了我們兩人之外,有其他的東西。

突然,老人大喝一聲:「起!」

結束了嗎?

「可以看了。」老人的聲音傳來。

我有點緊張,如果你說我的手在抖,我承認。我用顫抖的手拉開布條,睜開雙眼。

天啊,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眼前這是什麼光景!

在我們面前,坐著幾乎上百個乞丐,有老的、有年輕的、有男、有女,塞滿了整座道觀,他們全都盯著我。

我低聲問老人:「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人?」

老人也壓低聲音:「這是當然的,因為你得罪的是一個整體,你看他們不都是兩兩一組的嗎?他們都帶有同樣的怨氣,總是一起出現。」

我說:「以前有這麼多人因為這樣而死?」

老人:「你知道深圳有多少座天橋嗎?這很合理。」

我說:「但是我沒帶這麼多錢啊。」

老人拿出一疊一百元鈔票,說道:「我這邊支持刷卡和微信轉帳。」

最後,我對前方穿著入時的女人鞠了個躬,說道:「房東小姐,以上便是這個月房租遲交的原因,請您再寬限幾天,謝謝!」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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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純屬虛構,事實上,贊助廠商與本人屬於英雄惜英雄的狀態。本人堅持以金錢換美味,贊助廠商最終了了本人這個心願,過程中雙方的激辯也血濺了萬華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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