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遇見生命中影響最深的男人

自四月多,於台商盃垃圾時間被擊落後,膝蓋傷勢一直起伏不定。我從不打算接受什麼治療,因為依個人經驗,基本上憑動物本能就可以治癒了。

曾經,我幾乎就要踏入痊癒的世界。當時我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強大,距離起跳扣籃僅剩一塊磚的高度。雖然上文描述那塊磚體積較大,通常是中部海岸線用來防波的。我要強調的是,復出之日已近在咫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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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從此刻以後,事情急轉,這腿的情況不進反退。幾個禮拜下來,別說起跳扣籃了,連起床都他媽的痛。每當彎曲或伸直都會發出驚人的咖咖聲,除此之外,還伴隨著疼痛及酥軟感。雖然研究所時本人便以腿軟聞名於籃球場,不過現在這軟度和當時是不成比例的,我隨時會他媽的跪下去跟路人求婚啊。

現在事情已經很明確了,顯然我不屬於自我回復型的,像金鋼狼那種英雄,比較可能是史考特,那種放射型的英雄,不過這件事要等眼睛發出紅光才能真正確認。

總之來到這,台北醫學院。接受籃球界大家都不敢說出他的名字,人人聞之色變的MRI (核磁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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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領我到小房間,拎出一件長袍,請換掉衣服,穿這個。我說要全脫嗎?像英國那樣全脫嗎?「你穿內褲搭配這袍子是最方便的。」也是,我膝蓋出錯,露出下體是何道理?

那是一台圓筒機器,體積接近第五元素裡蜜拉首度裸睡的那台。人躺著,由輸送帶把我送進去。醫生說等下會有規律性的噪音,丟來一對耳塞,

「會這麼大聲嗎?」

「很大聲。」

我想到以前高三時,我們班的程度相當不一。全校第一名和全校最後一名同時在班上,中間還有像我們比較平庸但特別會吆喝的,全班在沸騰時,發出的音量十分逼近飛機起降。後期那些狀元榜眼每天都得戴耳塞來上學他們在核磁共振的環境下苦讀並出人頭地,勵志程度直逼陳世美啊。

療程約半小時,過程中沒事好幹,任輸送帶擺布,進進出出。聲音應該頗大,穿過耳塞發出一連串規律的聲音。滴滴滴,搭搭搭,沒多久我就被打入混沌層。

朦朦朧朧,醫生把我搖醒,結束了。動了一下腳,他完全沒事了啊這真的是太神奇了我健步如飛,從台北走回深圳上班。然後我又醒了,我發現人在第三層,代表起碼還得他媽的醒三次。

兩個禮拜後看報告,這報告是比較關鍵的。如果膝蓋真的爆了,我成為放射型英雄的機會也不大了。我可能會是那種,跛腳但還是用另一隻腳旋轉開槍的風衣型英雄,或拄著拐杖,拔起來其實是來福槍的暗殺型英雄。

不過,有一件事更加確定,那就是籃球離我更遠了。

在以前公司,廁所有一面鏡子,我每次都會對著鏡子做出投籃動作,看看自己像不像三井壽,有時不小心被同事看到,還得裝出伸懶腰的樣子。現在好像越來越少這麼做了,偶而不自覺對著空氣投出一球,馬上就有一個聲音跳出來說,這跟你沒什麼關係了吧?或許是真的,四月那一撞,就這麼把我撞出球場。

前幾天,做了一個夢。夢裡,我找到那個把我膝蓋弄爆的人。在真實世界裡,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但在夢中,我很確定就是這個人。在我的籃球生涯裡,影響我最深的男人。

他長得有點像情人眼裡出西施的傑克布萊克,正用他最擅長的,粗糙且危險的球技荼毒對手。見我一拐一拐走向他,他一臉詫異:

「兄台,你的膝蓋怎麼回事啊?」

不就是他媽的你搞的嗎?我憤怒的瞪視著他。但就在此時,一種想法襲來。不這個人繼承了我的一切啊,我們的關係就像佐為和進藤光一樣,我已經沒有身體了,我無法完成的夢,諸如稱霸全國之類的,都必須由他完成啊

於是,我想用最青春且最日系的方式對他說:

「連我的份一起努力吧

但我一見他的臉便火冒三丈,我把他拖到公廁毒打一頓,並重點攻擊膝蓋部分。事畢,我環顧四周,說道:

「你連這些人的糞一起努力吧

夢醒了,我不知道他是誰。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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